姜岁一定会嘲笑她的，其他人都可以，但姜岁绝对不行。

虽然林期月还没有弄清楚，一直不在乎外人看法的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，她垂眼躲避了姜岁询问的视线，有些僵硬地转移话题，“我只是，睡太久了。”

姜岁顺着她粗糙的解释略过了这件事，将手中的菜肴细细切成刚好能够入口的形状，然后端起盘子放在了她的面前。

“就算这样也要好好吃饭才行。”她撑着下巴，看着林期月将她递过来的食物一口口放入嘴中，心中终于浮现出一丝满足。

不管她现在在想写什么，也不管她隐瞒了什么。

只要林期月这个人在她死亡之前留在她的身边，那么这一切都无所谓。

一块甜点被推到了她的面前，林期月对上了她的视线，“你其实也没吃什么东西吧？”

她将姜岁的话还了回去，“不好好吃饭怎么行呢？”

姜岁露出比月光下的花朵更为纯粹的笑意，“你说的对，我会好好吃饭的。”

天色渐晚，树丛间悬挂的灯光亮起，林期月解决完盘中的食物，开始无聊得四处打量。

片刻后，她指着窗外被湿润的雾气遮掩的石子小声问道：“那边就是泡温泉的地方吧？”

姜岁放下刀叉，问道：“要去看看么？从这里走过去刚好顺路。”

一弯月

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？！

林期月其实完全没有听见隔间传来的水声，但脸颊却不由自主的有些发热。

就是从姜岁偏过头说现在今晚月色很美，不如一起泡温泉开始。

很奇怪，自己的心脏总在不合时宜的地方砰砰跳动。

林期月往前走了几步，坐在温泉边，滚烫的泉水在小腿间划过，被热气蒸腾，这才觉得胸口莫名奔腾的情绪好上很多。

她缓缓吸气，感受着含着硫磺气味的湿润空气。

这是一汪露天的温泉，四周生长的草叶上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，当翠绿的叶子上那些露珠汇成一滴，它们就会随之摇摆。

人工建造的嶙峋怪石上有皎洁的月光洒下，一弯残月有时会被云雾遮挡，但很快，夜风会将水雾与云层吹散。

“……也还好吧，也没有那么好看。”林期月单手拿起一旁的不知名饮料喝了一口，抬头仰望着方寸之间的天空。

身后传来光着脚与木质地板接触时发出来的嘎吱声。

她没有回头，反而在思考这木地板是不是可以修理一下，不然总发出这种声音，岂不是——

有人在她身后停了下来，然后坐在她的身边。

带着湿意的黑发从她的脸颊扫过，在她的脸上留下蜿蜒的水痕，温热的呼吸在她的耳边停留，她不由自主地转过头，看见了姜岁仿佛被水浸透的双眼。

“……”

就像刚才夜风吹过时看见的天边的弯月。

姜岁学着她的将双腿放进泉水中，然后拿起同她一致的饮料喝了一口，微笑着说着些什么。

“所以……要一起去吗？”

“？”

林期月回过神来，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听清楚她刚才说了些什么。

“明天去——”

手中拿着的饮料罐湿滑，她一时没有拿稳。就在坠入水中的那一刻，她及时跳入泉水中将其捡了起来。

大大小小的水珠从她的身上坠落，身上穿着的衣裙紧贴在被水印透出一抹莹润透白的肌肤上。

她将湿透的黑发挽在耳后，迎着水往前走了几步，水声在寂静的夜里哗啦作响，她庆幸道：“还好我接住了。”

云层汇聚，残月若即若离。

只有穿透而过的光线勉强照射在屋顶，悬挂在温泉周围的灯光依旧明亮，所以……

所以，姜岁看得一清二楚。

这对于一个有着别样心思的人来说，还是太过于刺激了。

她迅速垂眼，看着随之晃动的泉水。

虽然她对于需要坦诚相对这件事早有准备，但绝不是今天，按照她的计划，第一天应该是坐在一起聊天，第二天再进一步，然后再接下来……

姜岁开始艰难回忆起自己之前熬夜做的计划表。

一只指尖透着粉色，修长白皙的手放在了她的面前，“反正都这样了，不如一起泡一会儿？”

按照计划应该循序渐进——

见她没有回答，林期月歪头想了想，伸出双手，将她直接拦腰抱了起来，“不管了，你陪我。”

虽然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，但是姜岁依旧能够从中发现她突如其来的恶作剧的心思。

不过，这个样子也很可爱。

这所有的一切，都只是她擅自作主，作为她计划中的主人公什么都不懂。

林期月是一个说话从不会弯弯绕绕，也不会在意别人弯弯绕绕的人，如果她不直说，那么林期月永远都不会知道，她的所作所为代表着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