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厅的灯没有熄灭,柏岱恒的脸色很难看,光影下显得苍白如纸,和之前医院见到的那般。
沉禾清知道他是生气了,或许是因为她的话太直接,或许是她说了不喜欢这叁个字。
可她所说的话都是实话,她不理解为什么作为学生代表的他不明白这样的道理。
她关掉了客厅的灯,来到漆黑一团的卧室,他没有给她留灯,躺在旁侧背对着她。
分明早晨他们还是十分亲密地躺在这张床上。
沉禾清有些委屈,这种委屈说不清从何而来,她很害怕他做出傻事,她在和他讲道理,但他却莫名生气。
关上卧室门,她摸黑来到床边,原地站了一会儿,确认他没有动作后才轻轻上床。
被子很大,她盖好自己的身体,默默看着他的后背。
她想到第一次和他后背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是为了查证他有没有抽烟。
他和她最开始欣赏的性格有太多的差异,尽管如此,她依然喜欢他,不是么?
沉禾清觉得鼻子有些酸,眼前开始变得模糊,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滑落下来,她不敢发出声响,将脸埋进枕头,让枕头擦干她的眼泪。
她用双手抱住枕头,有个东西硌到了她的手腕,她拿出来费力打量,发现是自己送的香囊。
随后她哭得更厉害,她已经在心里许诺过无数次,如果他们是互相喜欢的人,那么她可以包容对方的脾气。
无论是对亲人还是朋友,她都会这样。
黑暗里,她发现眼前的人动了下身体,意识到自己可能吵醒他了,她连忙制止啜泣,准备去趟洗手间处理泪痕。
没来得及起身,柏岱恒转身扣住了她的肩膀,单手把她的脸扳回来,吻上她带着湿气的眼睛,“你哭什么。”
心里的那阵委屈像开了闸的洪水,一泻千里。
沉禾清伸手抱着他的身体,闭上眼睛道:“我说的话让你不舒服了对吗?”
柏岱恒否认:“没有。”
“我知道……我什么都知道。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动手打人的,但你就不能为了我……以后别打人吗?有什么事情不能温柔一点解决吗?”
他做不到。
眼下他不想多说任何话,他受不了别人哭,尤其是沉禾清。
口中咸到发涩的眼泪味道让他脑袋晕,柏岱恒简单回应她:“嗯。”
她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胸前的衣服布料,湿答答地黏在他身上,他用掌心一点点捋顺她的头发,又低声说:“别哭了,早点睡觉吧。”
随着他的回应和掌心的温度,沉禾清缓慢止住了眼泪。
她并不认为哭能解决问题,只能无法控制直流的泪水。
怀抱是温暖的港湾,她的胳膊缠着他的腰际,在困意袭来前,泪痕已被干燥的手帕抹去。
这条手帕应该是当初在小巷里他递过来的那条,触感相似。她想考证,可以眼皮打架,睁不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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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晨醒来,阳光透过窗帘,将房间染成橘黄色。
床边已没有他的人影,沉禾清摸了摸自己的脸,掀开被子走向洗手间。
洗漱台上已经准备好了她的相关用品,沉禾清挤好牙膏,晕沉沉地抬头看向镜子,发现自己的眼睛肿得像核桃。
她用热毛巾敷着眼睛,深深叹息,为什么大半夜的要掉眼泪,说到底还是得怪柏岱恒。
等眼里的干涩减轻后,沉禾清将手机开机,新一条短信是在半小时前。
柏岱恒发过来的:“醒了下楼吃早餐。”
七点半发来的消息,过了半小时也不知道早餐还有没有热乎的,沉禾清叁步并作两步迅速下楼,空荡的一楼没有半个人影。
昨天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,彷佛血迹地板被清扫得很干净,包括之前乱糟糟的沙发和牌桌。
推开厨房门,正对面坐着的柏岱恒在喝牛奶,另只手上拿着物理试卷。
他全神贯注,没有注意到她走到了餐桌旁边。
直到她坐下,开口发出声音:“早上好。”
柏岱恒抬眼,放下玻璃杯,点头道:“早上好。”
沉禾清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,在问好这方面,别人和他说什么话,他就会回什么话。如果她加上特定的称呼,那么他也会回复同样的句型。
比如第一次和他打招呼,她说的是“早上好,柏同学”,他回的便是——“早上好,女朋友”。
很像冷冰冰的机器人。
沉禾清下意识闷笑了声,她觉得挺有趣。
对面的人瞟了一眼她,察觉到这道视线,她收敛笑容,低头准备吃早餐。
餐盘里是煎蛋培根吐司,从外观上来看,感觉是某人自己用烤箱做的,沉禾清咬了一口,无滋无味,更加确信这不是出自陈姨之手。
她停掉加热器,喝了口热牛奶。
“以后晚上别哭了。”
沉禾